靖安帝却屏蔽了其他人,坐在祈年殿中,看着手中的那份冬至祭文,迟迟没有将手中的玉玺盖上。
这篇祭文洋洋洒洒数千字,从罪己诏到诸臣过失,以及各项改革政策,一旦实施下去,整个大魏从太祖立下的祖训几乎都被全面推翻,只剩下一个大魏的国号摇摇欲坠。
他面目纠结的看着堂下的三人,自从那天以后他身边的人就被全部清空,换上了新的人。
“大魏本以宗室零落,也没剩下几个宗室了。其袭封之制,需要如此苛刻吗?”靖安帝只怕自己盖下了这个玉玺,回头到了地下要被太祖骂的狗血淋头。
虽然大魏的江山眼看着要断送在他手里了,但是只要贺章还在,起码,最后失国的责任也落不到他的身上。
龚敬安静的坐在堂下,眼神无波无澜,这是他自万寿宴受伤后第一次出现在靖安帝的面前,如果不是为了稳定民心,其实他这一次冬至大祭也根本不想出现的。
“陛下,太祖为子弟分封藩国,原本就是作为社稷屏藩而用,盼望子孙互助,永固江山。但是藩国耗费之巨,众所周知,如果不加以限制,只封贤良,激励其奋进向上,只怕后患无穷。”让宋时继续养猪,想都别想!
大魏二十余万的宗室,全靠百姓税收供养,直接说一声国家蠹虫是没有问题的。现在虽然因为战乱和福王造反而导致大量的宗室被杀绝,但是除了靖安帝以外,这些年也断断续续找出来了一些宗室成员,被统一送到了宗人府安置,排查,以免冒充。
这些人现在在京师之中越积越多,也是个不稳定因素,但是让宋时把他们按照太祖那种养猪的模式分封出去,那不超过两百年,养猪厂就要继续横空出世,宋时还不如全杀了以绝后患。
当然,现在随意杀人还是不对的,但是,宋时悄悄的将宗室设置了一系列的门槛,没有战功没有文治,仅凭一个血脉就想要承爵袭封是不可能的。
在教育体系还没完善的时代,最好的学校莫过于家学。
家族之中但凡有一代大儒,那么家族之中必定文风昌盛,来往之客也不会粗鄙不堪,亲缘关系所传授的知识自然就是最为精华的,这也是世家能壮大的原因之一。
而大魏的宗室作为大魏最大的家族,虽然养出来不少骄奢淫逸之辈,但是正因为他们不能仕途,养出不少另辟蹊径之辈,在音律,书法,建筑方面颇有造诣。
他们高,条件好,也算家学渊源,哪怕是当年已经没落的东恒王,也是能识得救荒百草,带着一些流民走出一条生路。
以前是没机会,而现在,宋时自然不会放过这群人。
现在的新学体系中,硕士和博士分别为教育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。要么能教书育人,要么在某个领域中做出杰出贡献,宗室之中杂学颇多,如今正是能用之时。
况且以往的宗室一直束于高墙之中,长此以往远离社会关系,也容易滋生偏激之心。
靖安帝被噎了噎,眼神撇向龚敬,龚敬看向桌面仿佛上面的雕花极致精美,让人目不暇接,根本没有接收到靖安帝的讯号。
他又往贺章的方向看过去,却看到贺章满眼都写着不耐烦。
想必是不会为大魏宗室说话,整个大殿之中,没一个能为他说话吱声的。
半响,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:“那要是有那资质平庸之辈,考不上怎么办?”
宋时微微一笑:“去镇远军中带头服役五年,可降等袭爵。如有战功,原位继承甚至加封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自从废除了卫所制和军户制,以及徭役后,大量的土地和人力资源被空缺了出来,投入市场,但是也导致新兵的招募越来越难。
不管宋时再怎么加大力度宣传,随着中原的平定,以及江南奴乱平息,工厂林立,平民百姓想要找个活路实在是太简单了。
募兵制已经开始难以为继了,更不用说随着大量的火器进入军队,对于士兵的要求也变得更高了起来,即使是简化的火炮计算公式,也需要士兵懂得基础的数学。